此外,有报道指,海鑫钢铁还涉及成本高昂的民间融资。这不仅令人好奇,在依赖成本高昂的银行贷款、民间融资这些融资渠道之外,海鑫钢铁难道不曾想过别的融资方法?
对于资金密集型的钢企,融资方式及成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上市无疑是第一选择。早在李海仓时期,海鑫实业就已改制为股份公司,谋划上市。而且在李兆会的投资中,太钢不锈似乎是一个特殊的标的。李兆会反常地在这家企业中“增持-减持-增持-减持”,进退不决的姿态与他一贯短平快的投资风格并不吻合,且其持股的时间罕有地超过一年(就二级市场而言)。他是否曾有意借壳上市,人们不得而知,不过在海鑫钢铁传出破产重组的消息后,也有“太钢不锈将要重组海鑫”的消息传出。
即使民营钢企难以上市,以海鑫钢铁曾经的实力和规模,到银行间市场发行债券融资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以早期未上市的沙钢为例,在行业陷入风雨的2010年,其两个月内发行了两期3年期的中期票据,融资20亿元,票面利率仅为4.2%、3.9%。又如重庆钢铁,2010年总资产46.6亿元,资产负债率52.8%,净利润853万元。其体量甚至远小于海鑫钢铁,也成功于2012-2014年发行了三期短期融资券,如其发行的12重钢矿业CP001为1年期,票面利率也仅为6.3%。毫无疑问的是,这种融资成本远低于银行15%的贷款利率。
让人费解的是,李兆会自身浸淫资本圈良久,上市与发债两个方式竟然都未能为其所用,这究竟是海鑫钢铁财务团队的失败,还是有其他原因?
并未成功的多元化尝试
对于海鑫钢铁的境况,李兆会即使是“甩手掌柜”,也不可能不清楚。结合相关资料可以看出,2009年之后,李兆会实际上逐步加大了对实业的投入,一是在金融危机前后逆势增加了钢铁产能;二是海鑫钢铁集团在主业钢铁的基础上,增加了儿童乐园等四大产业支柱。
如今,海鑫钢铁的网站已打不开,而钢铁360网站中对其的介绍为“公司从1987年以炼焦起步,注册资金为135300万元,目前是以钢铁为主业,集资源、金融、地产、儿童教育等行(产)业为一体的大型企业集团”。这说明,在挣扎的钢铁实业泥潭之外,海鑫也尝试了多元化的道路。
网站说明中也提及,海鑫曾斥资亿元于2009年在北京建设了中国第一家儿童体验城,于2012年在青岛建设了第二家,还将在成都、上海、天津等各大城市布局;同时,还将在动漫、玩具以及儿童医药、服装、教育等相关方面延伸发展。此外,海鑫还与淡水河谷公司合作,投资20亿元在曹妃甸建设500万吨球团项目。
这些多元化项目无疑是投入了巨额资本,但其对海鑫钢铁营收构成的最终效果究竟如何,难以辨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举措并未扭转海鑫的困境。
海博鑫惠独立有无玄机?
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2009年之后,李兆会已全线收缩投资战线,那么,他回收的30多亿元现金流向了何方?如果投入了实业领域,这些钱何以并未缓解海鑫钢铁的资金窘境?
这或许与海鑫钢铁实业经营中产能扩大导致的亏损放大不无关系。据《财经》报道,海鑫钢铁在2007年关停了60万吨的落后产能,与此同时却上马新建产能达230万吨的新产业园,这一工程预算总投资为60亿元。但新建的板材厂投资了10多亿元后,却遇上价格下跌,最终该项目被迫放弃。这些投入巨资却未见成效的实业项目,显然对海鑫钢铁的现金流构成了考验。
钢铁本属于资金密集型行业,融资需求巨大。以沙钢集团为例,2006-2014年间,其累计发行了171亿元的短期融资券、20亿元的三年期票据及80亿元的五年期票据,累计融资271亿元。其旗下的沙钢股份在2010年以定向增发的形式融资21亿元。因此,即使李兆会在资本市场有所获利,相对实业所需可能也无异于杯水车薪。
当然,也不乏另一种可能:李兆会悄悄安排了退路。在海鑫面临债主围门的时候,另一家曾为海鑫实业控股子公司的海博鑫惠却悄然壮大,并且股权易主为李兆霞等私人所有。这样的产权分割,让人猜测,或许是为了能够在海鑫钢铁被整合或不得已破产之后,给李家留下重新壮大的资本。
海博鑫惠第一次浮出水面,缘于和黑龙江富华集团总公司的交易。2004年11月,后者将其所持有的华冠科技32937500股社会法人股,以1.76元/股的价格转让给海博鑫惠。华冠科技的公告中披露,海博鑫惠注册资本为1.8亿元,法定代表人为李兆会,其中,海鑫实业出资16000万元,占注册资本的89%,周晓冬出资2000万元,占注册资本的11%。
2010年底,海鑫钢铁在李兆霞的主导下进行了一次强力改革,裁掉了1000多名干部,将员工的工资平均提高了20%以上。另一大改革则是将原料采购与成品销售业务从海鑫实业剥离,放到海博鑫惠旗下。
但值得注意的是,现在的海博鑫惠和海鑫实业只有业务上的往来,却无股权上的瓜葛,海博鑫惠的股权结构变成了由李兆霞等三个自然人共同持有,且注册资本也悄然变成了9.8亿元(图4)。
看上去,海博鑫惠的财务数据也很健康,和史玉柱一同参与辽宁成大(600739)定向增发的,正是这样一家和李兆会、海鑫实业已没有法律关联的公司。据辽宁成大相关公告,海博鑫惠2012年末总资产已经达94.93亿元,这已接近海鑫实业2009年末的总资产水平。而且,其2012年度的现金流净增加额达到了12.6亿元(表7)。
此外,参与辽宁成大定向增发本身,意味着海博鑫惠需要拿出10亿元的真金白银。海博鑫惠的实力何以壮大至此,其资本又来自何处?我们不得而知。在海博鑫惠颠覆性的股权变动及注册资本大幅度上升背后,在将独立投资公司过户于李兆霞名下的举动之下,是否隐藏着李兆会保全家族财富的苦心?我们同样不得而知。
那么,已经从法律上和负债累累的海鑫钢铁、海鑫实业切割了产权关系的海博鑫惠,会不会成为李兆会家族的一个隐形投资平台?目前来看,这一可能性似乎不大了。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海鑫钢铁陷入风雨飘摇之时,海博鑫惠同样受到牵连,2014年3月,其连同海鑫实业等被光大银行上海外高桥保税区支行一同告到了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并申请财产保全。
其实,在海鑫钢铁及海鑫实业之外,李兆会还设立了两家投资咨询公司—北京和嘉投资有限公司及北京惠宇投资有限公司。2009年5月,李兆会还通过北京惠宇投资以2298万元收购了河南省冶金建材物资供销公司所持的1.27%海鑫实业股份(二者后因红利发放问题闹上法庭)。
根据惠宇投资的招聘公告,其成立于2005年1月,注册资本1亿元,受托管理及运营的资产规模超过20亿元。工商信息显示,惠宇投资为由北京和嘉法人独资成立的有限责任公司。而北京和嘉在之前的媒体报道中,为李兆会占股80%,李兆霞占股20%,不过根据最新的工商资料,目前北京和嘉的大股东已变成了李兆霞,她以9900万元投资占股99%,另一自然人江晖出资100万元,占股1%。这两个平台的处境如何,尚有待观察。
“败家”结局能否避免?
最近两个月,海鑫钢铁的新闻平息了很多,无论其重整结果如何,李兆会的继承故事都令人唏嘘。
可以断定,李兆会今日溃败,主要败在实业。从财富传承的角度而言,李兆会及其背后曾经成为山西首富的家族,或许都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作为仓促接班的富二代,李兆会本人热衷炒股,不喜实业,无论其内心偏好还是比较优势,都明显倾向于投资而非实业,这并不为错。但在继承的责任下,他不得不将实业挑在肩上,却又疏于打理,任由其无序发展,最终溃败。对于家族事业,这是否最优选择?如果他和家族能够直面现实,选择及早退出,将海鑫控股权转售他人、回收现金,或交由家族内部他人,自己当个纯粹的投资客,岂非逍遥得多?李兆会与海鑫钢铁的命运或许都会改写。
李兆会的另一失误在于,这些年,他一直动用海鑫实业、海鑫钢铁两大主体在资本市场进进出出。尽管整体看其股市投资并未失败,尽管2009年后他已不再主动进行金融投资,但此时,海鑫钢铁实业经营的失利已开始显现,其投资收益被实业下行的利润所淹没。
如果李兆会当初能够成立一家专门的投资公司,将实业经营和资本运作平台区分开来,将家族企业的经营与家族财富的管理区分开来,无论对其自身、家族还是家族企业,都更为有利。可惜的是,由于运作不尽规范,兼且不谙财富管理之道,李兆会犯了中国许多家族企业都会犯的错误,将风光的股权投资和艰难中挣扎的实业捆绑在一起,将财富管理和实体企业的资产收益放在同一个篮子中,权属不清,成本收益界线模糊,终致是非难辨。
或许,成立于2005年的惠宇投资或北京和嘉,曾寄托了李兆会打造独立投资平台的希望,但是,它们为何没能成长为李氏家族的财富管理平台?由于未上市的海鑫钢铁公开披露信息有限,许多真相仍在重重迷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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